【宽景】进宫
李公公前脚迈出，赵简等人便赶了回来。
赵简入屋，小景正偏头看门外动静。“赵姐姐”小景要把手伸出和她打招呼，赵简箭步而来，“瞧你才醒，就要让自己着凉，真是不听话。”说完就把小景蠢蠢欲动的手塞进被子里，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。陆陆续续地元仲辛衙内薛映也进来了。
大多问的：“小景，你感觉如何？”
赵简作主替小景答了。
一时，里屋热闹非常。王宽端着白粥进屋时，瞧见病床旁围着一圈人，脸都黑了。小景才醒，这些人一点分寸都没有，不晓得人太多空气空气不流通，对病人不好。况且，小景说这许久话，受的住吗？
“让让”王宽声音稍冷，几人立刻让了一条路。王宽将热粥放在杌子上，瞥了眼元仲辛等人，“别挤在床前，对小景不好。”
几人很会看眼色，立马自个儿寻地休息，嘴边还叨叨：“对对对，我们正想找地休息，赶来还没缓缓。”
赵简可不配合，小景为王宽挡刀，这事虽是小景自愿，她对王宽还是有些不舒爽。看着王宽要为小景喂粥，她立马说：“王宽，你照顾小景也是辛苦，我来吧。”
王宽皱眉，小景看王宽眼下青黑，点点头：“王大哥，你去休息吧。赵姐姐照顾我，也是可以的。”
王宽不动，正要反驳，元仲辛过来扯赵简衣袖，“赵简，咱们这几日跑东跑西，我瞧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，可别勉强自己了。”赵简给了元仲辛一个白眼，无奈被元仲辛安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，凳子都找好了。
此时，衙内出来活跃气氛，“咳，王宽累点有什么的，小景你对王宽有救命之恩，就算是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吧？王宽？”衙内招牌挑眉，打趣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。
小景皮薄，登地脸上泛红。王宽倒是镇定，也不否定，还点点头，也不知点的哪门子头。赵简那心里淌血，我的小可爱眼瞧着就要和别人跑了。元仲辛倒是为王宽高兴一把，咱们这助攻可不能不给力。薛映内心也是欣喜，两人的的确确有情，那日他看的清清楚楚。
王宽坐在床沿边，端起青白陶碗，舀一勺吹凉，喂小景吃下。小景像是一只小动物，乖乖等喂食，脸上露出羞涩但又惬意的表情，偶尔用眼神瞧瞧赵简她们。衙内一脸吃了柠檬的表情，和薛映转过头不想再看，赵简和元仲辛自顾自聊天，不再瞧他俩。这顿饭，对四人来说，太过漫长，几人找了借口出了里屋。王宽心想正和他意，几个人盯着，小景都不好意思。食完白粥，王宽叮嘱小景好生休息，他与几人商讨一下任务的事。他给她掖了掖被子，她乖乖点头，假装闭上了眼睛，而后又睁开了眼看着他端着碗出了里屋，渐渐远去。
“怎么样？”王宽和四人于后院的亭中商讨，询问任务进展。
“我们去郊外的破庙，果真看到夏暗探。假借芸娘身份，诈他们任务出了问题，要他们赶紧撤离。那几人本是不信，瞧我说的有模有样，信了几分。而我在供奉的香烛上做了手脚，让几人失了力气。元仲辛薛映进了庙中将几人捆绑，我们套出再过五日禁军会有人在此与他们做交易。他们又透露出此人正是之前将名单转交之人。”
王宽点点头：“此次，你们扮作夏暗探，将他们交易截胡，再通知掌院给我们调配人手，将这个奸细捉住，也就圆满了。”
元仲辛为难摸摸下巴：“王宽，此次任务少不了你。我们本就才六人，如今小景养伤，你照顾她，到时我们四人怕是应对不住。五日后，你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，小景交于医馆大夫照顾。”
王宽没有立刻答应，深思了许久，几人也不逼他，在院子里吹了好一会儿风。最后，王宽应了。
酉时，四人回了秘阁。赵简向掌院报备了此事，掌院应了要求，届时会给他们一批人马。转而问了小景受伤情况，赵简应已过了危急时刻，掌院点头。掌院挥挥手，让众人下去，此时薛映递了一张纸条给掌院，说是王宽有疑惑不解。掌院接过，纸条上字字珠玑，质问掌院为何派二斋刘生射杀细封云和芸娘？明明予以援手，却又翻脸不认人。掌院看了纸条后，脸色铁青，也不回信，只冷冷扔了一句：细作背主，何谈留命？
几人退出议事阁，脸色皆不好。好听些叫秘阁，难听些就是培养细作的地方。若是哪一日，有人要离开秘阁，是否会被看做背主，被同窗杀害？掌院似乎从不将学生看作学生，而是他培养的一群为国家卖力的收集情报的东西，随时可抛弃的物件。几人无话，各回了住处，好几天没好好歇息，当是补充体力。
却说，那晚王宽将袖中的杜鹃花画纸交于府中绣娘，令她几日内绣完。小景乖乖缩在被子中，看着王宽忙东忙西。王宽喂完小景白粥，去药房中端过刚熬好的汤药，远远的飘来一股苦味。小景皱眉，她最讨厌喝药了，难喝至极！喝完就觉得胃中翻滚，如浪潮奔腾又拍打在石樵上，一浪接一浪。正要吐出的时候，王宽用掌心于她后背给她轻轻顺气。如变戏法般，拿出了一个黄皮纸包裹贴着“琳”字四方红纸的吃食，小景眼神亮了起来，是晃琳阁的脆梨酥，她最爱吃了。忙打开，眼神明亮看着王宽，“王大哥，你也吃”，小景递了一块脆梨酥给王宽，王宽摸摸小景的头，笑着接了过去。接着，小景自己拿起了一块，如仓鼠般啃食，连刚才的作呕都不见了。
“小景，五日后，我要和赵简他们去执行任务。那日，你要待在医馆好好修养，我会托大夫照顾你的。”
小景听了后，停下了吃脆梨酥的动作，担忧地看着王宽：“王大哥，我知道任务你定是要去的，你一定好好保重自己。不管任务完成与否，你一定要平安归来。我进秘阁这么久，次次都没帮上什么忙，但我一定不拖后腿。你放心，我一定好好养病，早日康健，不让你们操心。”
王宽又摸了摸小景的头，“你怎么没帮上什么忙？你救了我的命呢，傻丫头。的确，你早日康健，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帮助了。所以，我不在的那一日，要好好喝药，不准偷偷吐了！”
小景吐舌，小嘴一撇，她才不会呢。转而又带请求：“王大哥，我身份的事能不能先别告诉赵姐姐他们，等任务完成之后，我会主动坦白的。”她小手拽着王宽衣袖，水光粼粼望着他。
“赵简她们与你交好，是因为你品性善良，待人真诚。身份只不过是一个人的面具，勿需在意太多。到时，你与他们坦白，他们自不会怪你。病了就好好修养，不要想太多事。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，只要他们不问，我不会提。问了，我也不会作答的。”
小景受了鼓舞，心想自己定是想多了，就算自己隐瞒身份，赵姐姐元大哥他们也不会怪她的。她乖乖点头，坐了一会儿，便被王宽扶着躺下。有时，总觉得脸红心跳，王宽扶着她躺下时，几乎半抱，两人离得太近，呼吸都交织在一起。
这几日来，王大哥又是照顾我又是和赵姐姐他们商讨对策，很是疲惫。有一日，不知是何缘故，王大哥很是愤怒，赵姐姐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，远远只听到他们提到了掌院。王大哥没提，我也没有询问，若是王大哥想说定会说的，有时候给他人消化的空间也很重要。赵伯伯那边每日补品不断，赵姐姐有一次询问哪里来的这么多名贵补品，王大哥转头回了一句：我母亲关怀，日日令人送。当时，我很是震惊，以为王大哥会沉默，不作回答，却没想到扯谎说是王夫人送的。我很是愧疚，因为撒谎或者隐瞒真的很辛苦，心理压力很大，就怕哪一日被揭穿。
五日后，小景的伤口愈合地不错，已能下床走动。王宽几人一早便要出发，小景听到动静就醒了。里屋的门打开了，外面的烛火很亮，隔着纱帘倒是没那么刺眼。小景听脚步声就知是王大哥，尽管很轻。王宽将几日前叮嘱绣娘绣成，今日想着走之前放小景床前。
“小景，醒啦？”王宽讶异，这会儿天还未亮，小景竟醒了。
“我睡不着，王大哥，今日定要保重自己，小景等你回来。”小景眼中闪闪，似有泪光，生怕王宽伤着。
王宽心中不安，不知为何，伸手抱住了小景。怕她着凉，又将一旁的衣服为她披上。他将袖中的杜鹃手帕赠予小景，“我听闻你们那是不轻易收人杜鹃样式的东西，这是那日去我家中做客前绘成的花样，这几日才制成。小景，你若是收下，就代表你愿嫁我。”
小景看那秀丽杜鹃，宛如家中的鲜丽。她羞答答，不敢抬首，却是收下这方锦帕。王宽心喜，深深地将小景拥在怀中。卯时至，万不可再拖沓，王宽揣着欣喜出了里屋。
这方才定情不过一个时辰，李公公再踏医馆，李公公领着一众人，进了里屋。李公公笑脸对小景问候，之后神情肃穆将官家书信递于小景，小景拆开见：“小景，炤王书信与朕，你不在高丽已被发现。再过三月，我宋朝将会接受各方献礼。而高丽派的正是炤王独女珮景送礼与宋。此次，炤王棋差一招，你被派和亲已成大势。在外只会愈加危险，况且外处医馆大夫医术不如皇宫，你与李公公返宫，之前住的兮颜殿早就给你收拾妥当，你且安心养病。”
小景心乱如麻，父王未和她说过和亲的事。入宫已不能推拒，上次能以刚转醒拒绝，此次赵伯伯书信口吻，定不能再拒了。恍恍惚惚间，只留了一张纸条：入宫，勿忧。小景被扶入软轿，平平稳稳地，这一日竟如做梦般，进了那砖红瓦绿的宫墙之内。
评论(6)